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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王徐峰

10年前在中国，说到相对成熟和繁荣的艺术音乐（或称严肃音乐，习惯统称为古典音乐）市场，我们会想到北上广深圳和香港，怎么也不会把西安扯进来。对于西安人，10年前与10年后的曲江也是两重天。音乐艺术改变了西安这个享誉世界的著名文化古都，仿佛让熟悉西安的人们听到兵马俑等古墓里传出了不一样的古典音乐之声。历史悠久的古都瞬间穿上了时尚的国际文化外衣，而且穿得非常得体与合身，没有冲突，没有做作与假装，而是很自然和很恰到好处。2017年10月28日开幕首秀的节目册上，陕西大剧院这么介绍自己：

中国改革开放后，首个新建的大型剧院应该是1985年开建，1990年投入使用的北京世纪剧院（投资3.7亿），1998年8月27日上海第一家现代化的大型剧院，，10年后的2008年，中国国家大剧院正式启用，之后，天津、哈尔滨等全国各大城市掀起了建造大剧院的热潮。10年间，全国各地的大众文化设施和生活基础设施建设出现了三大跟风，旅游城市建造XX印象（如：桂林的刘三姐印象，丽江的丽江印象等等）、城市市中心建造商业步行街和广场（仿造天安门广场和王府井步行街），以及仿造上海大剧院和国家大剧院那样的各种大剧院，新的乐团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还有新的音乐ζ学院，感觉世界音乐之邦风水轮流转，转到了中国，一些国外的音乐家和国外媒体也兴奋地说：“西方古典音乐的希望在中国”。而现实里，经营者们才知道艺术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是多么艰难！

诸如XX印象之类的旅游消费娱乐项目不愁游客去消费、步行街和广场更不缺人气。人们可以很爽快地花300-500人民币去上馆子吃一顿，去洗个脚，而花同样的钱去听一场音乐会和看一出戏，在很多城市（包括北上广深圳和香港），大部分人还是会犹豫半天。要在一个对高雅艺术欣赏与消费陌生的城市经营一个上演中外经典艺术的现代化大剧院，可不是容易的事，每天上班一开门，经营成本就几万和几十万。回到十年前，对于在西安建音乐厅和推广西方古典音乐，给我的感觉就如在沙漠里种水稻一样，怎么可能？没想到，西安音乐厅的经营团队用了八年不到的时间，硬在沙漠里种出了水稻。

建造大剧院，国家或地方政府财政拨款，而长期※的经营，如果是建立在烧钱基础上，政府再有钱，也不会长久让谁烧下去，谁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但是，如果不择手段向钱看，以搞文化和艺术为名，以搞忽悠文化和虚假艺术为手段来敛财，最终的结果是做坏了文化和艺术，也做烂了市场。要做好且能自己造血生存，真的太难了！如何开发高雅艺术市场的大众自发消费成了摆在所有演出场所经营者面前的难题。从1998年到2017年近20年间，全国新建各种剧院多达260多家，请允许我说一句得罪人的真话，经营好的寥寥可数。不依靠政府，完全靠经营生存和盈利的有几家呢？艺术家、经纪公司、演出场所、媒体宣传机构，他们之间与其说是为了创造一个共存的生态而合作，不如说是把对方视为买卖关系的的生意对手，卖的想赚大钱，买的怕亏大钱。设施建造起来了，艺术家和演出项目供过于求，谁来培养消费者和开拓一个增长型的持久消费市场？这一关键的问题直到近年才得到了一定的关注，因为再不关注，谁都做不下去了。优秀的音乐家，优秀的演出项目，优秀的演出创意多的是，市场没有激活，上游资源再多再好，渠道再多，都会在最终的市场落地时断气。国家大剧院，上海大剧院，广州星海音乐厅和后来居上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和西安音乐厅等，他们的成功是抓到了市场的需求，抓到了打通市场的规律，有了办法。做剧场经营，内部管理和外部宣传及市场开拓是成功必须的两条腿，有一条腿不好使都成迈不出一步。市场激活后，品牌的建立和听众跟踪数据库的建立是长久良性经营的保证，有品牌就有市场说服力，有听众就有票房。

2009年，西安音乐厅刚开张，我专程来听刚刚事业起步的中国小提琴演奏家宁峰的独奏音乐会，钢琴合作者是上海音乐学院优秀的室内乐钢琴演奏家张微聪老师。音乐厅是建好了，而且声音非常出色，如何经营，听众在哪里？年轻的音乐厅管理团队当时也是一筹莫展，但是他们对工作的认真和热情，对音乐的热爱给每个来演出的音乐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当时从这个经营团队身上看到了一种强大的必胜精神和希望。热爱音乐和工作激情是他们的动力和自信的理由。那时候，音乐厅周围新开发的其它商业区还没有什么生意，很多当地人把新开发的曲江新区作为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点来看，来玩。当时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转眼到了2017年，西安音乐厅已经开张8年，有了自己的乐团，西安交响乐团和合唱团，音乐厅还有了自己的童声合唱团。10月28日，新建的陕西大剧院建成，开门营业，首秀节目是花了300多天准备出来的西洋经典歌剧，意大利著名作曲家普契尼的歌剧《图兰朵》（又译《图兰朵公主》）。开幕演出的节目册翻开的扉页上，短短一段话，没有一句空洞和吹嘘的话，是带着激情和泪水的低调在自我介绍，我看了被深深打动。这个团队所付出的只有他们最清楚，我们看到的是制作精美的节目册，制作精美的演出，制作认真和吸引读者的宣传演出项目微信公众推文。他们付出的是血汗和泪水，并还没有将此对外宣传，来沾沾自喜自己取得的成绩，而是将其作为新的起步和大剧院开门的试水。西安音乐厅和陕西大剧院所做的事和取得的成绩，以及他们对成绩的态度和心态，就如刚结束的北京国际音乐节，用建节20年的纪念日作为下一个20年的起点一样。

陕西大剧院外景?摄影??：邵瑞

陕西大剧院内部摄影 ? ???：王徐峰

作为一个热爱音乐的消费者和旁观者，我从北京国际音乐节、国家大剧院、上海大剧院、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广州星海音乐厅，以及后来居上的陕西大剧院（西安音乐厅和西安交响乐团）等这样的演出机构身上看到了中外高雅艺术在中国的未来发展和在中国的国际市场，有一天，会有很多外国爱乐者到中国听音乐会，看歌剧演出，看音乐节演出，这一天，我相信不远了。同时，我也相信其它我不了解的剧院和乐团也许也在朝着同样正确的方向走在同样正确的路上。

十年间的陕西省、十年间的西安、十年间的西安曲江新区，我目睹到的不是一个新建的音乐厅、新建的乐团和新建的大剧院，而是看到了一个全新开拓出来的高雅艺术市场，这个市场提高了国名的文化素质和艺术鉴赏力。这个院团厅三合一的实体不是在经营一个演出设施，而是在开发和经营一个文化艺术市场，这是他们今天成功的原因，也是他们注定会有更美好未来的理由。与北上广深圳和香港等艺术音乐市场起步较早的城市相比，高雅艺术市场（这里指的主要是严肃音乐）在西安的发展速度应该是最快的，这种快是建立在品质和效率上的快，这种快是因为他们的经营思路、经营方向和经营路子正确的快。国内很多演出场所、乐团、艺术家经纪公司，他们还劳累在做生意和经营生意的路上，他们是在别人开拓出来的市场上卖自己的产品，而不是参与市场的开发。做任何生意，等米下锅和等人施舍，肯定是死路。西安音乐厅这个经营团队（也是西安交响乐团和陕西大剧院的经营团队）做的是文化艺术事业的建设和推广，经营的是市场，他们没有踩在文化和艺术之上去敛财，也没有端着文化和艺术去乞讨，而是去播种文化和艺术，把每一分钱（无论从哪里来的钱）都用在了市场开垦上，收获的是听众的信赖和支持，每获得一个听众，他们都要付出很多，而当得到了一个听众，就是长久的忠实听众。相比之下，那些一心只想着如何找政府要钱，如何忽悠赞助者，等米下锅的被动演出场经营者，应该向西安音乐厅的经营团队学习。我这么说没有半点抬举西安音乐厅的意思，我甚至和他们谈不上深交，只是在关注他们如何做事，就如我关注整个中国音乐市场的开拓和经营一样！说话犀利是为了表达清楚，不是发泄，更不是攻击。

2017年年中我来参加西安音乐厅的其它活动，音乐厅从里到外的管理，演出宣传、市场营销和演出现场的管理，都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就连一个节目册和微信公众号推送，他们都做得那么用心和有品质。

无情的时间对谁都无情，八年的时间夺走了西安音⊙乐厅管理团队这群年轻人的大部分青春，但是他们的激情和信念青春依旧，总经理还是那个充满青春激情与活力、热爱音乐、热爱戏剧的曹彦女士。在我眼里，她更像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一群听话的“娃娃”，教他们如何做事，鼓励他们如何把事情做好。就是这支年轻且有活力的团队在西安硬是开发出了一个全新的高雅艺术消费市场，他们做起来的这个市场不是炒作出来的，不是瞎吹出来的，也不是送票送出来的，而是将事情做好后，水到渠成而来的。这个市场如今当然还谈不上巨大，但已经在短时间内从』无到有，发展迅速，由小渐大。做什么事，有了市场需求，有了消费者的信赖与支持，还担心什么呢？等着的是去做的项目和去实现的新目标和新理想。

2017年10月28日，我专程来西安看陕西大剧院开张的首演。首演上演的节目是普契尼的歌剧《图兰朵》。

《杜兰朵》第一幕 ? ? ??摄影??：王徐峰

按理说，一个城市的大剧院开业是一件很大的事，开幕现场应该是媒体记者扎堆、电视直播车和警车停在门外、治安特警这里一排，哪里一排，邀请来的各种嘉宾和名流云集，排场大大滴。而陕西大剧演的开幕，我没有看到上述这种常见的轰轰烈烈开张场面，只看到听众有序地入场，好奇地参观剧院的里里外外。演出前有几位穿着正式而朴素的省市领导和音乐厅领导一起出现在大剧院大厅里的开幕仪式上，只见陕西省市某位领导上台做了简单的致辞，介绍新开张的陕西大剧院，感谢为大剧院建设作出贡献的人们，整个讲话不到15分钟，开幕仪式结束，简单而亲民。我站在现场认真地听这位官员的致辞，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特警，没有前呼后拥的各级领导。我第一次看到中国官员身上没有了官气，多了公仆的样子。我在大剧院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看到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微笑地为入场听众服务。一切都那么简朴，艺术，亲民。说句真心话，这才是做文化和做艺术的样子，用人去把文化举起，而不是用文化去托起特权与名利。在北京，陈平老师做活做火了国家大剧院，在西安，曹彦女士和她的团队创造了陕西音乐文化建设的新奇迹，她把文化和艺术做到位了，生意也做起来了，却没有商业气息，以崇高的商业手段地道地做文化，真诚地做艺术！这不是恭维她，这是事实，有目共睹。

出席陕西大剧院开幕仪式的陕西省市重要领导致辞，非常朴实而亲民的讲话。

与全国很多大剧院相比，陕西大剧院一点都不大，室内的装修却很环保，很实用。新开张的剧院，几乎嗅不到什么建筑材料的异味，细节上的工作也做得认真。大厅内，没有什么空洞和奉承的口号和标语、没有什么名人簇拥的开光活动、没有祝贺单位的花篮、没有张扬大剧院领导的东西，只有小声说话的人群川流在大厅与楼道上。大厅内的装饰是一个舞动的金属雕塑，寓意很好，艺术家、经营者和听众牵手欢舞，还有芭蕾舞演出摄影作品展和慕尼黑爱乐乐团演出海报展。进大剧院后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艺术气息，是热情和专业的接待服务。我感到惊讶的是挤满了大厅的听众，大部分都衣着讲究和得体，没有喧哗，没有冬天不洗澡身上发出的体味，没有口臭，卫生间也很干净，没有臭味，也没有看到有人抽烟，顿时让我感觉到是在日本或欧洲听音乐会似的。演出前的这一美好感受已经为当晚观戏在心里先奏响了序曲：好心情。就连门外倒票的黄牛言谈举止都那么文明，不纠＠缠听众，不乱跑乱喊。当然，也有很多细节上的不足，但是，相比之下，这些不足，瑕不掩瑜，是可以指望很快得到改善的。素来愤青的我，一时变得满口甜言蜜语，因为我被感动了。人，被不好的人和事激怒就会愤青，被美好的东西感动，就会赞美，人之常情呀。

摄影??：王徐峰

摄影??：王徐峰

首秀之夜座无虚席，听众井然有序地入场就坐。随着乐队奏出整部歌剧开始那五个著名的和弦，整个剧场安静了下来，大幕升起，舞台上夺目的场景立即将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听众带入了《图兰朵》戏中，台上台下在安静与专注中自然互动起来了。这部歌剧的演出时长接ξ　近2小时，中间有两次20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这两小时感觉过得好快，因为台上的演出精彩，台下的观戏投入。美好的东西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快，不好的东西让人苦熬，觉得时间过得慢。

当晚演出的听众秩序是我迄今为止在中国所经历过的音乐会和歌剧演出最好的一次。这些观众就好像事先经过了特别培训似的，但看去，大部分都是普通观众。就台上的舞美布景制作和独唱演员的演唱水平而言，看得出是经过了非常认真准备的，独唱者中没有一个大明星，但都唱得不比大明星们差，精彩在于他们的入戏和毫不保留的艺术呈现。最让人惊叹的是合唱部分，西安交响乐团合唱团和西安音乐厅童声合唱团，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合唱整齐，重唱声部之间干净清晰，演唱拍子准，音准也好，发音吐词清楚，意大利语发音还听似还有点地道，没有汉字或汉语拼音注音提示发音的嫌疑。整个演出，从演唱到乐队，精气神十足，把故事讲清楚了，把戏演出来了，人物的情感表现也到位。意大利舞美团队的活做得漂亮，场景切换自然流畅，字幕翻译非常棒，没有洋中文的感觉。导演Fabio Sparvoli很出彩！把中国元素做得很地道，三个滑稽大臣ping pang pong给塑造得栩栩如生，滑稽而又带真情，其它演员的服饰与角色都很搭配，布景里还加入了西安古都的特色（大明宫图复原图），让当地的听众看起来如看西安古代的故事一样，原作的东西丝毫没有被篡改，呈现的方式更中国化，地方化。在原剧本中，故事的发生地是北京，但是，当晚这版演出制作给人感觉故事像是在西安发生似的，图兰朵让犹如被全新演绎了的武则天，卡拉夫像被全新演绎了的马可波罗。整个演出是西洋歌剧，但对于对第一次看西方歌剧的西安观众，如看秦腔戏、老腔戏、如看话剧和电视剧一样，故事的呈现清晰，听众被充满了爱恨情仇的故事深深打动。第二天，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她的一位朋友也看了这场演出，是第一次看西洋歌剧，到了剧终时看成泪人。我相信，当晚有很多人从此爱上了歌剧艺术，爱上了严肃音乐。

西安交响乐团合唱团 ? ?摄影??：王徐峰

中间是西安音乐厅童声合唱团 ? ??摄影??：王徐峰

图兰朵公主 ? ??摄影??：王徐峰

三位分别取名ping pang pong的佞臣，当晚最出彩的配角 ? ? ??摄影??：王徐峰

中场休息时摄影师才拍摄了这张听众区的照片 ? ??摄影??：邵瑞

当晚的演出我真不敢相信那乐池里发出的乐队声音和音乐是一支刚建成不久的西安交响乐团发出的声音和奏出的音乐，尤其是铜管乐，完全是信心十足地放开演奏，一副豁出去冒泡的架势，没有太明显的失误，即便有失误也会被原谅，因为带瑕疵的真情演奏总比完美的无情演奏强百倍！演出完后，意大利指挥家Rico Saccani给乐团艺术总监秦智峰发来微信祝贺，感谢乐队全心投入的精彩演奏，他对当晚乐队的整体表现非常惊讶（用了amazingly good两词）。演出结束的酒会上，整个外方的制作团队和音乐家都在那里庆祝和狂欢，大家互相祝贺，笑得很开心，吃喝得很尽兴，而乐队的演奏员和大剧院的工作人员，则是这里围着坐一桌，那里围着坐一圈，在疲倦又兴奋地谈论着，眼里包着热泪，这一幕被我看到了，好感人。我在一边想，今晚的演出是西安有史以来第一次完整上演这么高难度的西方经典歌剧，又是陕西大剧院开幕首演，他们是如何做到的？给人感觉是一家经营多年，演出很有经验的剧院完成的一次常规演出，感觉合唱队和乐队也是轻车熟路似的。这时我想起了之前中国著名指挥家郑小瑛老师来和西安交响乐团合作演出过歌剧。郑小瑛老师是西洋歌剧在中国的开拓先驱，是中国歌剧最早的推广者和权威诠释者，她之前给西安交响乐团做的前期准备、铺垫和打底，非常重要！另外，郑小瑛老师的弟子，著名的合唱训练专家和指挥家吴灵芬老师也为这次演出的合唱做了认真和严格的训练。

等大部分庆祝的人们走后，留下了剧院的总经理曾彦，西安交响乐团年轻的总监秦智峰，这才有机会问他们这部歌剧是如何排练出来的，台上两个小时的演出，台下他们花了300多天的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磨出来的。曹总压着眼泪对我说：“这帮意大利人才来时都很客气，到了中后期，工作要求苛刻无比，优越感超强，各种要求，搞得我们熬夜和疲劳工作。我们想，只要学到东西，什么委屈都认了。你不知道我们这300天是怎么熬出来的”。我听完了曹总的介绍，心里的民族情绪一下就充血了，我做过多年的外事工作，经历过外国人在中国人面前的盲目优越感，也收拾过这样的老外无数次。同时，我◣又被她们为了学东西不惜代价付出所感动。当晚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眼圈不是黑的，没有一个不是面容缺水的（熬夜所致）。谈话间，我还看到一位很年轻的工作人员哭着向同事和总经理道歉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实际上是很小的事）。在和他们谈话和聊天过程中，我脑子里却思绪万千，心情激动，因为我知道在中国做高雅艺术事业的艰难，赚钱第一就毁艺术，艺术至上不顾市场就得少钱，要做到艺术至上还能赚钱，等于让纯洁的尼姑去夜总会上班，太难了。管理一个剧场和经营每一场演出都是非常艰难的，我们这些所谓搞评论的耍的是嘴皮子，真让我们去干，才知道火是烫手的。听了他们的故事，真希望他们能写一本《陕西大剧院首演前的300个日夜》。

演出结束时，我转身对着几位省市领导（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激动地说：“今晚的演出让政府花的每一分钱都非常值得。陕西大剧院的团队对得起政府和社会给他们的支持”。拿文化和艺术去忽悠政∞府和忽悠赞助商都是无耻的行为，而将政府和社会的支持用来把文化和艺术做到位和做好，上接艺术，下接听众，对于这样的经营者，政府和社会应该给予全力的支持！

看了我写的这篇不成其为报道的报道，也许读者您会觉得我在捧杀陕西大剧院，谁这么认为，我只能说他（她）当晚一定没在现场看这场演出。

成事和败事都在人，人对了，事就能卐做对和做好。人有问题，什么问题都来了，做什么都出问题，做什么都不到位。观赏陕西大剧院首演给我的感触很多，让我深受感动。

《图兰朵》全剧最经典的唱段是第三幕里男主角卡拉夫唱的“今夜无人入睡”。图兰朵公主下令全城人去查出这位来相亲者的真实姓名，最后的答案“爱”将全剧推向了戏的高潮和情的燃点，估计台下很多第一次看这部歌剧的人都感动得流泪了，尤其是恋爱中的多情男女们。本剧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复仇的公主让来相亲求婚↙的王子们猜三个谜语，谁猜中，公主就嫁给谁，猜不中就得留下人头。歌剧一开始的五个和弦就是象征处决猜错了谜语的波斯王子的场景。该歌剧用简单的故事诠释了人性的善与恶，诠释了爱的无私与善良和爱的自私与邪恶。一个社会底层的平庸女奴用生命去表达和捍卫了自己纯真和高尚的爱情，她是剧中的女奴柳儿，另一个是万人之上与众神之下的邪恶公主图兰朵，她用爱去复仇，滥杀无辜，用邪念和罪恶亵渎爱情，。

第三幕最感人的场面：高尚的爱与邪恶的爱最后的博弈。

男主角卡拉夫演唱《今夜无人入睡》

演出完后，我步行回到酒店，也度过了一个“今夜无人入睡”之夜，思绪没有回到几小时前的舞台上，而是到了中国的演出市场。在今天，有的人用做文化和√做艺术来发财，就如邪恶的图兰朵公主用爱情来谋杀无辜没有区别，而有的人则是用发来的财在做文化和做艺术，就如柳儿用生命去歌颂和捍卫爱情一样。做文化和做艺术，就是要抱着一种真爱和为爱去死的精神，如果是为了发财去做文化和做艺术，在我看来，轻者是欺骗行为，重者就如图兰朵公主一样，用爱情去下毒。

为陕西和西安喝彩，感谢西安音乐厅，感谢西安大剧院，感谢西安交响乐团。你们所做出的一切让我这个刁钻的乐迷更加热爱艺术，更懂得如何↓尊重艺术。同时，也让我看到了世界音乐艺术市场在中国崛起的希望。也许是因为爱艺术爱得太真，爱得太深，才这样为了追求心中完美至上的艺术而出言不逊，说话犀利，引起很多人的反感，我都很清楚。陕西大剧院的首演终止了我多年对中国演出市场的愤青，因为我从这里看到了更多的可能和更大的希望。从今天起，我要用文明和优美的文字去介绍美好的音乐和优秀的音乐家，不再愤青，不再去关注中国文化市场发展过程中的毛病和丑恶。我们有理由期待未来的30年是文化中国和艺术中国的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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